战胜自己，至死方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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傅培文/江西丰城人，在外地打工多年
丰城人打工历险记①“张冬根被人砍了”，年秋天的一个中午，我正在深圳的厂子里休息，接到老板电话时，“腾”地从沙发上弹起来，睡意全无。张冬根是我们厂员工，一个星期前被我派去看守50公里外，正在施工的工业园建筑工地。他是湖北老河口人，身体高大壮实，上个月初，他找到我，说他是服务班员工，妻子想进我们厂，因怕年龄大不符合，所以事先和我打声招呼。并说今年儿子考上大学了，在家陪读的妻子闲不住想出来。他说他之前一直在工地上做事，考虑到妻子会来，又不想让妻子在工地日哂雨淋，自己便提前进了这里。我知道他做事挺好，关键是厂里也有适合他妻子年龄做的工种，就当场答应了。有一日，老板说工地建筑材料经常失窃，要从工厂调一员工过去。工程也近尾声，正在硬化地面和做下水道。说抽去的人，一是看守材料，二是看工地，怕对方偷工减料。所以，我一下就想到了做过工地的张冬根。走出老板办公室，我马上去车间找到他，说想派他看工地。他没有丝毫犹豫便答应了。我叫他抓紧时间去休息，说当天晚上就要上岗。那天吃过晚饭，我带司机亲自把他送过去。工地在离我们西乡40多公里的松岗。我也是第一次去那，工程承包商阿贵带着我四处看了看。之前就听说这里好荒凉，现在看到觉得比想象的更糟糕：四周都是山，山上树林茂密，茅草丛生，想不到繁华的深圳竟有这种地方！阿贵指着大门外的一座最大的山，说翻过这山，就是东莞的地盘。我想正因为地方偏僻，所以投资成本低，这里的治安肯定好不到哪里去。我问阿贵：“听说这里治安乱是么？”阿贵说：“肯定比你们西乡差啰。”接着阿贵低声对我说起前天发生的事。原来我们老板请了位设计师阿水，据说阿水是我们老板朋友。他经常傍晚会去外面散步。前几天兴冲冲地买了些渔具，说是发现不远处有个大水塘可以钓鱼。前天吃过中饭，就迫不及待地拿着钓竿网兜等家什去钓鱼了。刚去不久就有一帮人过来搭讪，待到太阳西沉他收拾东西准备回去时，那帮人又不知从那里钻出来了，但手中都提着钢管，突然抢过鱼网兜说：“运气不错呀，钓到这么多鱼。”又说：“这兜里不论大小，元一条。”然后凶巴巴地问他要钱。阿水一看就知道遇到敲诈的，但嘴里仍争辩道：“这是野塘，来之前就打听到了没人下鱼苗，不存在是谁家的呀。”那帮人说：“不要说这么大的水塘，这里的一棵草都是我们老板的，正因为是野生的鱼所以就要这么贵呀。”阿水仗着自己是广东人，又是老板朋友，听到这话，忍不住用白话骂道：“屌老母……”话音刚落，对方三四条钢管，雨点般朝他身上落下，50多岁的阿水躺在地上不能动弹，送医院一检查说两根肋骨骨折。接着阿贵再压低声音说：“那伙人就是地皮佬金老板，人称龙头金家养的马仔，我们建工业园就是买他家的地。他们就住在隔壁院子里。”说着用手一指，我顺着阿贵的手，看到不远处的山坡上有座院落，三四栋不高的房子高高低低，四周围着高高的红墙，在一遍碧绿的荔枝树丛中，红墙格外夺目。接着阿贵抬起双手用力一拢，抱了个圈说：“这四周看到的和远处看不到的，都是龙头金家的……”又说：“也不知道什么原因，最近好像和你们老板发生什么矛盾。这次偷材料啊、打阿水也都是冲着你们老板来的。”我听完后一惊，想老板怎么没和我说起。这时，我觉得对不起老张，事先没有跟他说实情。临走时，我特意把另外两个保安一起叫来，陪他们坐了会。因为还没有围墙，工作肯定很辛苦。叮嘱工地的建材要看好，自己的安全要注意。并且特意叮嘱他们去买一个高音喇叭，见有偷东西的就叫，把小偷吓跑了事，如果明抢就报警。哪曾想，不出一周，老张还是出了这样的事。据说，每晚都有小偷，老张开始几天就是“抓小偷，抓小偷”地叫，后来白天趁老张去做事，小偷就过来，先是一二个，后涌过来一群。由暗偷变成明抢，另两名保安一位去买菜做饭，另一位值夜班正在休息，除外都是工地上的建筑工人。所以任凭老张怎么呼叫，也没有一人过来，老张想到要报警，就拿出手机，其中一小偷听到老张报警，就跑过来，一不做二不休，从身上抽出一把砍刀，迎面对着老张就是一刀。老张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懵了，下意识身子一闪，锋利的刀刃就落在老张的左肩上，鲜血就从他的汗衫上涌了出来。这次老板打电话我，还有另外一个意思，他说工业园竣工在即，工厂搬迁工作马上开始。要我带10人左右，先过去打前站。事实上这段时间已经在搬库存，这边工厂又在赶工期抽不出人手，只有一趟7、8人随货车及一部押运的小车，每次都是他们自己上下货，一天数趟员工都精疲力尽。现在有我们10多人去那边卸货，他们也就不要过来了。我们过来后，实际上远不止做这些，因为龙头金得到消息，说政府年后下文，这里将禁止开挖，一切工程都将被叫停。原来这块山地，是龙头金承包的荔枝园，合同是50年，还剩下30多年转给我们。我们老板一听就急了，还有三分之一的地方没有整理出来，还是山坡。所以就请了好多挖掘机和泥头车。记得高峰时一晚有上百台，一时搞得尘土飞扬，几乎暗无天日。而我们的任务就是地坪平到哪，水泥就铺到哪。那时离春节不到一个月，建筑工人一天比一天少。所以我带着我们自己车间的工人夯路基、抬卵石、扛水泥，开绞拌机，抹光面，样样都干。离春节不到一周时，还发生了一件事差点酿成大事故。那天一大早，建筑工人集体罢工，说大半年没拿到工钱，我马上打电话，老板说该给的工钱全部给承包商阿贵了，还有部分尾款要待工程全部完成后再结。我又转告工人们，他们说阿贵没和他们结过帐，只是平时预支点零花钱。现在也好多天不见了，要求我们老板和阿贵都出来当面解决。结果一上午没等到一个说法，突然就有一人抱着一瓶煤气罐跑过来，冲进了车间，叫嚣着今天拿不到钱，就和新的厂房同归于尽。那工人又黑又瘦，听口音是四川的，他说自己有年迈父母，妻子长年生病，还有一双读书的儿女，说为了省钱五六年都没有回过家……他不断地重复着上面的话，可能是说到痛处接着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嚎啕大哭起来。我一看他情绪越来越激动，更要命的是一只手还不断把液化气阀门拧来拧去，另一只手拿着打火机比划着，嚷嚷着。我马上向身边的工务主管和生产经理使了个眼色。趁对方不备，猛地从门口冲了过去，几乎同时那工人也把打火机打着了。说时迟那时快，我和生产经理，不约而同地把对方扑倒在地，用身体死死压着，工务主管赶紧拧紧滚在身旁、还嗞嗞冒气的液化气罐。一阵骚乱后，有俩人从人群里钻进来，拉起摊坐在地上的那名工人，说：“你真不要命了，人家叫你做做样子，你还来真的。”事后才知道这件事和龙头金的人有关。原来我们还有一幢宿舍和一幢厂房没开建，本打算来年动工，但突然又得到年后不准建的消息，年前即使24小时不停地抢挖，结果还是没有抢到划好的界线，当然不会给完整的地皮钱，但是龙头金却不干，说消息也提前给我们了，搞不完也是我们的事，钱一分都不能少。据说之前工程进行一半，就因为多次摧款无果，而百般挑事。当地人都知道，龙头金靠承包的果园转卖给开发商建工厂、建写字楼等，很快就家大业大。接着就养了一帮人看家护院，随着势力不断扩大，到处伸手，大到揽工程、小到收保护费，甚至拦路打劫，为了争地盘打打杀杀，这帮人由龙头金侄子外号金环蛇的人掌控。此人姓金也总喜欢打赤膊，露出背上那条吐着长长信子的毒蛇纹身，还有一颗蝎子般毒的心。那群人都称他大哥，连当地公安都让他们三分，村里人更是噤若寒蝉。那天，当得知这些工人为没有拿到工资闹情绪时，金环蛇便怂恿、策划他们来这么一出。原想演演戏，不想戳到人家痛处假戏真做。当晚我们老板就筹款，发了部分尾款给工人过年。承包商阿贵始终没露面，听说他把钱挪用到其它工地上去了。那时我们老板也资金短缺，一要建工业园，二要维持工厂运转，货是出去了但货款却没有收回。说起那时，我们老板经常感叹，说当时是卖了深圳市区大小6套房子来筹款的，对比现在的房价，真觉得这么15、6年都是辛苦白干了，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呀。那事件几天后的大年初一，一大早，大门口锣鼓喧天，接门卫报告，说有一对狮子来拜年了。我站在凉台上一看，发现就是那班“混混”，领头正是他们大哥金环蛇，我心一惊，心想他们这是唱哪出呀？寻祸拜年我拿不准，就打电话给我们老板，老板叫我打电话给当地的厂长。那时深圳很多地方凡初来乍到，当地的头面人物，都会介绍一位厂长给你，说是负责处理各种关系，但基本上都是白拿工资，虽然工资不多，但大部人都挂了好几个厂。厂长说：“他们这帮狗杂碎，每年春节都会去人家厂家、商家挨家挨户拜年要红包，实际是收人家的保护费，他说铺面小店的就由着他们，因为不给人家不好做生意，我们工业园的就不理他。”那时，我们工业园并列两栋宿舍楼，临大路的对外做了二十多个店铺，狮子一边舞一边跳，那帮人看到在大门口没人理，又进入园区办公大楼前，发现也没人，径直进了园内其它企业，不一会就见他们出来，还是不死心，又在办公楼跳了几下，确定不会有人出来便走了。事后得知，当时只有c栋有人在，其它7、8家企业都放假回家了。看他们气势汹汹地走的样子，一定不会罢休的。果然，一波未平一波又起。由于地方偏僻，春节后开工时，原来的多人，走了一半，到了第一月发工资时，很多员工被打劫，有的甚至就在工业园门口的小店买东西，都被暗偷明抢。还有一次，刚好吃完晚饭，大家都站二楼饭堂窗前向外看大路的风景，就听到窗户下马路一片吵闹。一看有人拿着钢管猛打摩的司机，打得人家下跪求饶。因为离得太近，所以他们说话都听得清清楚楚。当时巡逻的治安员也在场，就听到两个治安员求情，不停哥长哥短地，说给他俩一个面子，放过那人。打人的人声音更大，似乎特意要我们听到，说：“不给我们面子就是这样的下场。”大家都认识，打人、偷抢的人都是住在隔壁厂的那些“烂仔”所为。听说当时，人家是刚跑摩的，不懂要交保护费，最后打得人家受不了，就给了那辆崭新的摩托车给他们。大家都知这是杀鸡给猴看，觉得这里治安太恐怖了，从来都没见过这么猖狂的行为。所以到了发工资时，人家宁愿不要压的那个月工资走人算了。面对这种情况，我们发动员工，规定每介绍一位男女员工，做满一个月分别奖励50元和元。后来有位员工找到我，说他哥哥在陕西勉县就业局管劳动输出，说可以跟我们合作。我们一听很高兴，事不宜迟，老板派我和那员工一道去他们那里，一到那里，在招工现场，把航拍的影视一放，绿树成荫的厂区、崭新的厂房，漂亮的宿舍楼，优越的工资待遇，配套的娱乐场所，很多人都跃跃欲试，当场就有近70人签了意向！第二天，我就马不停蹄地汽车转火车带着他们回深圳。不想不出一星期，那天周日，他们中的有一对夫妻出门去逛街，一出门就分别被那帮人按着，拽那女员工的耳环，人家拼命地护着耳朵，结果把人家的耳坠生生地拽豁了。最后好不容易从勉县招来的70多位全部打包走人。不久后的一天下午，发生了一件更恐怖的事：那天一辆满载着PVC废料的大卡车，向工业园大门驶去，刚出大门发现有辆皮卡横停在路中间，挡住去路。而且7、8个手持钢管、砍刀的人，正虎视眈眈地立在皮卡的两旁。片刻，废品回收小徐打电话我，说有人拦路打劫，说这是他们的地盘，要我赶快来大门口。我不知发生了什么事，从办公室跑了过来一看，那帮人就是隔壁的“混混”。我没有过去，因为知道他们是来找茬的，此时说什么也没用。连忙打电话给我们老板，问他怎么办？老板说：“上个月，地皮老板就和我开玩笑说要收我们篮球场的废料，我说可以照市场价哪个收都一样”。老板停了停又说：“但他报的价几乎是半送，还说我们吃肉他喝剩汤”。说完老板呵呵冷笑了两声，接着又问：“废料钱清了没”，我说：“9吨多，钱一次结清了。”老板说：“买卖完了，就是他们的事，肯定是针对他们来的，我现在外办事，你不要理他。”我只好婉言转告小徐，小徐说：“那我打电话给我们老板吧。”正在这时，我们老板儿子王少来了，一看气坏了，特别是得知多家厂在投诉，说车子进不来、出不去。王少走到我身边，示意跟他走。我跟着进了工业园，再走进我们车间，他说：“赶快去找20来个人，要挑壮实的。”我问：“做什么，打架吗？你老爸说我们不要管。”他说：“出了事我负责，听他的，厂子就不要开，关门算了，还不会有这么多麻烦。”我只好去找人。人找齐后，在车间内，我对他们交代说：“外面有人找茬，我们就是去做做样子，助助威……”然后带他们出来，趁大家不备，我打了当地派出所的电话报警，而不是直接报，记得有次情急之下习惯地打报警，结果被当地派出所领导一顿臭骂，说是给当地造成不好影响。只见王少对着大伙说：“那帮狗娘养的欺负我们也不是一两天了。”停了停，他从手提包里拿出一沓钱说：“有一个算一个，每人元，今天我要带你们去修理修理他们。”有些喜欢打架的，不顾我事先的叮嘱马上兴奋起来了，嚷着去收拾他们，都是20岁左右的人，血气方刚，这样一弄整个情绪都调动起来。王少又指着场上停放的泥头车说：“大家分头去拾些砖头，搬到车箱里。”工业园正在砌墙，砖头到处都是，不一会就装好了一堆。然后王少又说：“待会我开这辆车去撞开那辆狗日的破皮卡，你们全部人站在车箱里，谁敢拦就用砖头砸死他。”我头一下就大了，心顿时就提到嗓子眼。当泥头车向大门口驶去，千均一发之际，警察没来，却见有三辆小车风驰电掣地朝这边驶来。车上纷纷跳出几个人，一身黑衣打扮，一个箭步跳到那辆皮卡前，还未待对方反应过来，突然抽出手枪，顿时几根黑洞洞的枪管分别顶在那些“混混”头上。“混混”们一个个扔掉手中的刀棍，被枪顶着走到路边跪了下来。这时，十几个装卸工，赶紧从废料堆里爬下来，合力把那辆皮卡推开，然后小车押着大车绝尘而去……整个过程惊心动魄，就像演一场电影，还没有待大家反应过来，那些人和车就撤得无踪无影。有人说人家才是“没有金钢钻不揽瓷器活”，这帮“小混混”遇到真正的大“罗汉”了，还有人说是我们老板买通黑社会的人，来杀杀这帮人的气焰。当然，这都是十几二十年前的事了。近年来各地治安状况发生根本性转变，人们安居乐业，所以丰城人在外打工，也必然是另一番经历。其实也正因为过去的不容易，才使得我们更加珍惜现在的幸福生活。本文配图来源网络。推荐阅读↓↓↓赣江是一条鞭子丰城扫黑除恶成果大码头，老城之魂丰城在全省介绍经验我与丰城，难解难分列车前方到站：丰城东原创：泉港，无法取代丰城90后创下45亿财富开工了，将带动10万农户深度丰城扫码
